是否在生活中,我們曾和那些急需被攙扶一把的人擦肩,而我們卻只是漠視著他?前陣子我同學搬家,在路上看到一名流浪漢,便把自己唯一一條厚被子替他誘W,如果當時視而不見,那麼流浪漢是否會在寒流中蜷曲著度過?一念之間,改變釵h事情!
我是盧安達的一個小孩,我只有八歲。
我們盧安達不是個有錢的國家,可是我運氣很好,
過去一直過得很愉快。
爸爸是位小學老師,我就在這所小學唸書,
放了學,我們小孩子都在家附近的田野玩。
家附近有樹林,也有一條河。
我大概五歲起就會游泳了,在我們這些小孩子中,
我不僅游得最好,也跑得最快。
因為是鄉下,我們附近有不少的動物,
我最喜歡看的是老鷹,牠們飛的姿態真夠優雅。
可是我也很怕老鷹,因為牠們常常俯衝下來抓小動物,
有一次,有一隻小山貓被一隻大老鷹活活抓走。
有一次我問媽媽,「媽媽,大老鷹會不會把小孩抓走?」
媽媽說:「傻孩子,小孩子旁總有大人在旁邊的,
老鷹不敢抓小孩,因為牠們知道大人一定會保護小孩子的。」
我懂了,所以我永遠不敢離開家太遠,我怕老鷹把我抓走。
今年,我開始讀報了,看到報上名人的照片,我老是想,
有一天我的照片能上報多好。
我的親戚朋友們都說我是個漂亮小孩,
也釵酗@天我會像邁克傑克遜一樣地有名,
報上常常登我的照片。
三星期前,爸爸忽然告訴我們,我們的總統遇難了,
他認為事態嚴重,因為有心政客可能乘機將事情越搞越糟。
就在那天晚上,一群不知道那兒來的士兵進入了我們的村子,
我睡著了,什麼都不知道。
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村子裡所有的男人都被打死了,爸爸也不例外。
媽媽居然還有能力將爸爸埋葬了,當天下午我們開始流亡。
現在回想起來,媽媽平時是一位很軟弱的人,
這次忽然顯得非常剛強,
唯一的理由是因為她要將我送到安全地帶去。
媽媽在路上,一再地叮嚀我,有人非常恨我們,
因此如果發現有壞人來了,可能來不及跑,
可是我是小孩子,跑得飛快,一定要拚老命地逃走。
媽媽也一再叫我找一棵樹,或者一塊大石頭,
以便躲起來,讓壤人看不到。
就在逃亡的第二天,壞人來了,媽媽叫我趕快逃,
她自己反而不走,我找到了一棵大樹,躲在樹後面,
可是我看到了那些壞人殺人的整個過程。
媽媽當然也死了,這批士兵沒有留一個人,不像上次,
上次他們只殺男人,這次沒有一個人能逃過。
士兵走了以後,我才回去看我的媽媽。看到媽媽死了,
我大哭了起來,因為天快暗了,我怎麼辦?我只有八歲!
虧得還有一個大哥哥也活著,我猜他大概有十幾歲,
是個又高又壯的年輕人,剛才他一定也躲了起來,
他看我好可憐,來拉我走,他說我們一定要趕快走,
找到另一個逃亡的團體,人不能落了單。
我和這位大哥哥相依為命,也找到了一批逃亡的人,
好幾次有救濟團體給我們東西吃,
雖然很少,可是都虧得這位大哥哥,替我弄到食物吃,
如果不是他的話,我早就餓死了,因為小孩子是很難拿到食物的。
由於我們都大半處於飢餓狀態,我們都越來越瘦,這位大哥哥也不是壯漢了。
有一天,他說他要去一條河邊喝水,我告訴他最好忍一下,
因為河裡都有過死屍,他說他渴得吃不消,一定要去冒一下險。
當天大哥哥就大吐特吐起來,而且虛弱得走不動了。
他要休息,然後勸我不要管他,和其他大人一起繼續得逃亡。
這次我堅決不肯,決定陪他,他到後來連跟我吵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我偷偷地摸了他的額頭,發現他額頭好燙。
大哥哥昏睡以後,我也睡著了。
等我醒過來,我知道他已永遠的離開我了。
我和大哥哥說了再見以後,走回了大路,
不知道什麼原因,我從此沒有看到流亡的難民。
我只有一片麵包,二天內,我只吃了這一片麵包,我己越來越走不動了。
就在這時候,我發現一頭大老鷹在跟著我,
它原來在天上飛,後來發現我越走越慢,索性飛到了地面,
我走牠也走,我停牠也停。
雖然沒有見到任何逃亡潮,卻看到了一部吉普車開過來,
我高與極了,以為他們會救我一命,可是吉普車沒有停,我心裡難過到了極點。
吉普車開過去以後,忽然停了下來,車上有人走下來,我的希望又來了。
可是那位先生並沒有來救我,他拿起一架配有望遠鏡頭的
照相機對著我拍照,當時那位大老鷹站在我附近。
照完以後,吉普車又走了。
我這才想起這位先生一定是一位記者,他要趕回去,
使全世界報紙都會登到這一照片,老鷹在等著小孩過世。
明天早上,你們在吃豐盛早飯的時候,就會在報紙上看到
我的照片,我不是很希望能上報嗎?這次果真如了願。
你們看到的是一個瘦得皮包骨的小孩,已經不能動了。
可是我過去曾是個快樂、漂亮而又強壯的小男孩,
我曾經也有父母親隨時陪在我的身旁,使老鷹不敢接近我。
我曾經全身充滿了精力,每天在河裡游泳。
現在,我只有一個願望,在老鷹來啄我的時候,
我已不會感到痛。
這張照片是凱文卡特,贏得九四年普立茲新聞特寫攝影獎的作品。
那是一個蘇丹女童,即將餓斃跪倒在地,
而兀鷹正在女孩後方不遠處,虎視眈眈,
等候獵食女孩的畫面。
這張震撼世人的照片,引來諸多批判與質疑。
當人們紛紛打聽小女孩的落,遺憾的是,卡特也不知道。
他以新聞專業者的角色,按下快門,
然後,趕走兀鷹,看著小女孩離去。
在他獲頒這一生最高的榮譽,兩個月之後,卡特自殺身亡。
道德良心上的遣責,可能是卡特無奈結束生命的原因之一吧?
在我們周遭,正有無數這樣的圖像在形成、在發生,
你我是否也僅止於按下人生鏡頭的快門,
然後,漠然地擦肩而過?
而那篇文章是李家同先生在看到美國一位南非記者
拍攝的一張照片後所寫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