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「中華民國多發性硬化症協會」的成立大會上尋找周勳瑜的身影,以為該是「有障礙」的人,沒想到,一身黑禮服亭亭玉立,完全符合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長笛與鋼琴雙主修碩士的「氣質美女」形象。
但發病時不能動、看不見、忘了自己是誰、必須爬在地上的,也是她。
五十六年次的周勳瑜,從小愛音樂,廿四歲學成歸國,曾經不贊成她學音樂而賞了一巴掌的老爸,終於認同她,她費盡心思連開兩家音樂班,想散播正統音樂教育的種子,盯課程、編教材、為長片配樂、公開演奏。
有一天,同事卻發現她昏倒在教室的地板上,送醫後,整整昏迷了兩個星期,三年後才拄著枴杖出院。 「醒來時在加護病房,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,連音樂都忘了,」周勳瑜說,她左半邊不能動、講話功能退步、不會寫字、沒有記憶。
雖然是雲端跌下來,但她忘了自己是誰,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什麼,在那前半年裡,還不知道難過。等到記憶一點一滴回來後,痛苦開始了,「我辛苦學了這麼多,到底為什麼?」
而查不出病因,也讓她對著醫生、對著老天咆哮:「為什麼是我!」
秀出兩手的割痕,周勳瑜承認多次尋死。直到發現嚴父多次掉了眼淚,她決定,至少要能走、會認字,這才開始復健,而彈琴正是最好的復健,她慢慢地找回音樂。
出院後,周勳瑜還是多次發病,左眼在一夜之間失去視力、左腳肌力只剩三成,好強的她還是訓練自己穿高跟鞋、一定要走得直挺。
六年前她第二次失憶,同時受到男友離去的打擊,「又是好努力地自殺」。幸好,老天送來一位男子,從小到大的鄰居,挺身而出要愛她、照顧她、要幫她「沖喜」。她對結婚大事的貢獻只有「試穿禮服」。老公對周勳瑜的體貼,她講起來還是甜甜蜜蜜的。老公要她快樂地活著,不要生小孩、不要太勞累、不要想著病、快樂教學生,她婚後不曾再動過死念。
今年六月發病時,又差點失去音樂家最寶貴的手指能力,她說,自己的病到底是不是多發性硬化症,醫生們還不能給她確定的答案。不過她不再害怕,「萬一掛了,也只要確定我到前一刻都做得好。」